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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长沙(二十三) | 生命之于我的另一历程——余海燕

  长沙市中青年文艺骨干、基层文艺骨干培训班学员巡礼⑩



  个人简介

  余海燕,笔名海燕,湖南长沙人,九三学社望城区二支社副主任委员。2004年开始发表作品,201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第29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毛泽东文学院第七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长沙市中青年文艺骨干、基层文艺骨干培训班学员。人民文学“新浪潮”诗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省诗歌协会理事,长沙市作协理事,望城区作协主席。已出版诗歌集《春天的隐语》《小镇的A面》,散文集《黑麋峰记》,长篇报告文学《公仆傅学俭》。有近50万字诗歌、散文、小说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读者》《诗刊》《湖南文学》《诗选刊》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获2018年度长沙市文艺新人奖。


  心路历程

  人类总是无法摆脱自然所赋予给他的奴性,就像我总是潜意识地去追求一种集体的有组织的而非个人的散漫的简单奴性。我总感觉我还在一个低洼之地,一片荒凉、杂草丛生的地带。我看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风景,我脚下的土地干硬开裂,雨水不够丰沛。那些经过的流失的甚至还在低空飞旋的总是促使我尽量缩到尘土里,像一粒微尘,卑微地感知生命所赋予我的一切。阳光是坚硬的,一点点地敲击着我濒临破溃的堤坝,我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抛掉一切筑起来的堤坝,眼看就要在我手中溃败。这种疼总是在深夜生生将我击痛,让我蜷缩,让我在夜里,一点点的沉下去。一点点的濒临绝望。

  我失去了什么?我叩问,这些痛是锥子,一下下敲打,我需要投靠。投靠山河,投靠日月,投靠庞大、繁杂,投靠一切需要投靠的,甚至是在山的那边燃烧悬挂的一盏灯。忽然我就感到我的弱小,我的来历不明。那种卑微忽然就深到骨子里,带着某种强迫意味。世间的一切都在积极的利用手中的权术为自己正名,我需要的只是在光明里有一滴露水为自己滋润。这渴望多么迫切。在所有的写作的路上,我依旧像一个旁观者,冷冷地注视着水面的平静,那些深处的暗流我渴望用所有的表象来遮蔽。不要拿我的心去里面淘洗,我做不了一块石头。我是水,更容易被挥化。

  那些生活,那些生活中隐藏的,那些与生活无关的,以及飞速运转的机针在扎过我的命运的同时,我学会了默忍。我看到的血那么红。我只能淡化它们的命运。我在淡化它们的同时,我也悄悄淡化了某些涌动。于是,我来敲打,我获得了敲打的快感。那些字在手敲打健盘时跳出来,一行行,像一些蝌蚪,游来游去,按我的意愿排着队列。它们比我的孩子更容易获得我的疼爱。当我了解到这些时,我感到惊怵。我急于释放那些内心悸动的,终日让我不安的东西,它们像蛆虫,急于从头骨中爬出来。当手里的文字流出水时,我才感到满心欢喜,直至下一次的轮回。

  土地上我的血流了那么多,在稻谷中抬起头来,我的脸上满是禾芒扫过的痛,我落后于与一切劳动有关的队列,我无地自容。母亲,我的大地,她不认我是她的子民。她抛弃我,将我陷入泥淖。我的卑微从此而起。血一路洒过,泥中的路深深浅浅的,向前方延伸,我不愿延长到达的时间,距离在虔诚中拉近。我水淋淋的身子多像一只落水的猫,眼睛里满是胆怯、惊怵。母亲看着我,陌生得像是田坎上站立的稗子。

  我必须用某种方式进行阐述,用以获得灵魂的安全。我不希望我的灵魂是田坎上的游魂,她的生命应该充实而满足,不是高蹈而虚空。那些爱飞舞的蒲公英,她们略懂我的生命,她们爱怜地看着我,然后飞过我,去抓紧她们的根系,这仅有着薄小的生命,却如此繁荣昌盛,这全靠着她们飞的姿态,她们是一种低飞,紧贴大地,顽强地持续一种本能。


  访谈对话

  (仲彦访谈余海燕。仲彦为著名诗人、永顺县文联主席)

  1、仲彥:我经常去看你QQ空间里的照片,我发现你的照片处处显示出古典、唯美、深思,散发着理想和宗教的光芒,这是你内心理想的人文状态和精神状态自然和物化反应,抑或是你一直在追求心中理想国的外在或生理反应?

  海燕:现实与理想一直是人们热衷于讨论的话题,也是人在生活中无法避免的尴尬境地,我的生活也是如此尴尬。我一直想脱离俗世,却又做不到清心寡意。我空间中的照片是一次理想人文与精神自由的自然吻合,这些照片是由一位摄影师在不同的季节里为我拍的一组照片,当然,我们并不是专为我个人拍照而拍照,而是一次因公而私,留下这些今后值得纪念的岁月。照片中的背景是一座大山,我们望城的最高峰——黑麋峰,我越深入这座大山,就越渴望融入这座大山,它似乎就是我多年来寻找的能契合心灵深处残存的那丝高贵与低微,敞开与隐蔽的,以一种现实状态展现又以一种精神状态吻吸的心门之处所。

  2、仲彥:看照片的时候有时候我自然会想起我看过的你的文字,发现和你照片及照片场景反应的精神状态十分高度的契合,你一直在刻意追求人生和文字所要表达的内容相一致是么?

  海燕:人生与文字从来就难以一致,我更不会刻意去追求它们的一致,但人生与文字又无法完全断层,肯定会有契合的地方。我写下的不过是我的遇见及精神柏拉图类的文字,写文字的人就有这样的好处,可以将所有的一切糅合起来,再创造出另一个世界,这一切包括遇见的,读过的,思考的,甚至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文字它不是所见即所得,不是直观的,不是外部呈现的,它是你的阅历,你的信仰,是你精神深处依存的不屈,是你在被生活打倒多次后仍守望的那点对人世间的爱。

  3、仲彥:当然,我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和摄影发烧友,我也经常幻想能把自己的理想国或是社会情境在现实生活之中找到一个可以承载的窗口,当然,我更多的选择逃避,在文学的写作和摄影的技巧中寻找可逃避生活的最佳渠道,所以我时刻让自己不进入自己现实的镜头之中,我知道我这是害怕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我,我害怕面对现实和未来生活中的我自己,我恨我的身体,但我却十分热爱我的精神和灵魂,而你选择的却是寻找,是融入,甚至可以说是热爱自己的身体多过热爱自己的灵魂,所以你自己更多的是出现在自己生活的镜头中,甚至在文学作品中也把自己的生活和灵魂都放进去,这是男性和女性的差别,还是你和我本身的差异?

  海燕:生活它本来就使人避无可避,在这个场中,我们总像奔命的孩子,想找一个能稳妥安放自己的灵魂之地,可总是不那么如意。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坦然接受生活给我们的苦,让自己在这个场中,扭转一些逆势,撇开表象,深入自己的内部,像挤甘蔗一样,挤出生活中的甜来,这样才不会对自己失望,才有勇气面对滚滚而来的时间的长流。身体是存放灵魂之所,我对自己是热爱的,我愿意自己在镜头中展现。但我又是孤独且孤僻的,在巨大的人潮中,我总是不愿展现在众人之中,我希望能将自己缩在一个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在我的感受中,面对镜头是面对一个摄影师,我可以听从指挥来展现自己的表象,而在大众中,我面对的是一群人,他们使我无可遁形,他们在挖掘的似乎是我生命的内部,这是残忍的,令我退却的。我喜欢独处,摊开自己的身体与灵魂,独自舔舐伤口。

  4、仲彦:作为优秀的诗人、作家、文化公司负责人和曾经的餐厅老板,您一定有丰富的阅历和人生体验,这些宝贵的人生体验对你的文学创作和商业经营是否起到过一些作用?或者换一种角度这样说,你作生意的成功是否是自己很多丰富的创作体验和阅读经验相互作用的结果?

  海燕:其实,我所做的生意都是小打小闹,刚够温饱,与小商小贩几乎毫无二致,都是进货出货而已。只是说,我在货物的进出之间稍微利用了一下作为写作者的优势。可能针对同一笔生意,因为我是一个写作者,具有个人不一样的审美,可能会稍微比别人做得不一样。但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还做不到像一个生意人一样去做生意,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成功。但这些年,毫无疑问是我的另一种人生体验,通过经营生意,我越来越敞开,越来越自信,朋友也越来越多,以前那个自闭的我好像慢慢在消失。当然,那种埋入骨子内部的收缩感不会完全消失,它总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冒出来,控制着我的言行。我的写作也不再是完全向内的,现在,它会纵横交错,内外结合,敞开与隐蔽兼备。

  5、仲彦:现在,我虽然知道你目前生活和创作的一些现状,但对你成长的经历特别是你对文学追求的源起不十分清楚,也从来没做过你生活的参与者,你能不能系统地说说自己人生成长的过程,特别是文学创作对你人生的成长起到过什么样的作用?在自己的文学事件中是否有最难忘的经历?

  海燕:我其实与很多普通的农村孩子一样,在一个相对闭塞的乡村长大,这些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关于我的文学创作,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我是一个误入藕塘深处的女子。在2002年之前,我从没想过要走写作这样一条道路,但我少年的阅读为我的写作做了一些铺垫,当开始提笔写作后,才发现一个广阔的世界在向我敞开,眼前的一切如此澄明,仿佛有光闪烁在所经之路上,写作让“旧我”蜕变为“新我”。在自己所经历的文学事件中,如果第一次发表诗歌算得上的话,那应该是最令我激动的一次。当时接到一个诗歌论坛管理者的电话,说我的诗被《读者 》杂志选用了,后来收到杂志才发现,这首诗居然刊登在封二,并且底色是一张非常唯美的梯田照片。

  6、仲彦:作为社会人,我最大的苦恼在于资产社会的全民堕落和由此而产生的为人民服务思想的淡化以及行动的异化,特别是我个人对于这种现象拯救的无助化倾向,这些年,我最难忘的是在农村见到的触目惊心的空心化及全民生活的腐化堕落特别是行政工作的标的化,这些现象让我感受到社会撕裂和人民堕落的疼痛,而作为社会生活的体验者和实践者,而且又作为女人,你是否有过生活的苦闷和烦恼,而这些苦闷和烦恼,是个体在社会的行为占主要还是个人情感和生活体验是最大的诱因?

  海燕:作为一个来自农村的女性作者,我可能更多会关注自身及个体,我的苦闷与烦恼,可能绝大部分来自个人情感与生活体验。对于群体性事件,并不是说我不去关注,而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社会是一个强大的群体,内里五味杂陈,糅合了太多不确定性。当然,这个群体是由个体组成的,群体的走向是由个体决定的,我拥有太多的无奈与悲伤,因为我改变不了这些。我一直对女人在家庭中遭受的暴力深恶痛绝。在中国家庭中,男女平等喊了上百年,其实,女性悲凉的命运根本没有改变,女人因为自身的一些因素所限,比如:女性体力无法与男性抗衡及本身性格的柔顺等。这些造成了女人在面对家庭暴力时的无力感。当今年法律针对家庭暴力这块出台了相应政策时,我甚至想过来写这样一部作品,为曾经遭受过家暴的女人们而写。

  7、仲彦: 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乡,我除了自己的家乡之外对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我从来不敢进行除了土家民族和我的老家之外其他任何陌生化情境的写作,我也知道你的家乡特别是望城对你的文学创作产生过一定的影响,你是否也像我一生只专注于自己土家民族和土家地区的农村创作那样,特别有意识地着重进行自己的地域文化创作?

  海燕:我出生于望城,成长于望城,很少跨出这个区域,因为个体经验受限,也因为对此处的热爱,我写作的大部分题材都是与望城地域有关的,我的地域性写作并不是刻意的,而是一种无意识的地域性创作。但个体经验的来源并不完全来自于自己的土地,除了自身经验,还有窥探的经验及阅读的经验等,今后我的创作方向可能不完全是地域文化创作,但肯定是会立足于本土文化的。

  8、仲彦:作为对女诗人作家的访谈,我突然觉得还找一些轻松的话题要好一些,下面请你说说自己文学创作以外的爱好。

  海燕: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对缝制服装非常感兴趣,甚至想过要当一名服装设计师。后来又喜欢上了画画写字,初中时曾独自背着画夹在荷塘边画过荷叶,也曾对着自己的照片临摹过。再后来,又对摄影产生了兴趣。现在,我能给自己缝制衣服,偶尔也去铜官画画陶,风清云朗时,还会背着相机拍拍风景。

  9、仲彦:成功者往往都是孤独的,而作为诗人作家的孤独,是否有着另外一种铭心刻骨的体验?而作为一个女人,你解除孤独的方式是思考、看书、写作,还是带着相机去旅行?或是约上闺蜜去逛街啊之类的世俗女人式的消遣?能告诉我你有自己特别要好的朋友么,或者是你能对我说说你的知己吗?不过,作为女性,因为私密的原因,你也可以不必回答我这个问题的。

  海燕:当孤独时,你所说的这些排遣孤独的方式,我应该都做过。特别要好的闺蜜,看要怎么界定,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可能倾向于交往能淡淡相处的朋友。我喜欢朋友之间不用过于迎合,她或他永远在那里,不远不近,互相欣赏,互相学习,当孤寂时,能聚在一起燃根香,喝杯茶,不用说话,也那么美好!

  作品选登


  巫水笔记


  一、

  每天清晨,男人擦枪点火

  坐在大地上

  勾鱼网,磨铁叉

  村寨里的某些日常事件

  在树叉上打勾

  在竹林中仰望就完结的事件中

  不包括冲火药,打码子,做弓弩

  这都是男人引逗女人的药引


  兽皮挂在春风中

  兽皮在女人眼里猎猎生风

  她透过男人的铁

  体察到阔大的世界

  铳声响起来时,世界很小很小

  铳声震动小木船

  男人在巫水河中颤栗

  他们设宴、欢呼,将巫神赶至火中

  门胞将兽头四爪供奉,门煞尝着干巴

  他们在树叶中溃烂、交欢,用盐巴掩饰伤口


  在后来的回忆中

  似乎有一队人马沿河流出发

  着黑衣,留长发

  他们化身为剪纸,从丰腴至干瘪

  不过一刻钟的厚度

  时间停顿,他们都已转身


  二、

  节日的广场上,有铜鼓手赶走鸟兽

  姑娘们将手举过头顶

  石头与火药是圣物,让它们燃烧

  鸟类在迁徙过程中搬走粮食


  庄稼一年比一年好,诸城没有战火

  只有铜鼓敲响


  猫与地鼠杂交,世界和平

  丰收一年比一年好


  胜利者高举旗帜

  用兽头作饰物,用鸟羽遍插森林

  在同一时间内,你的掌声,你的祝贺

  不如弓弩与火枪划过空气的声音


  姑娘的爱是长裙的皱褶,有叠加

  偶尔又有直白的诉说

  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将你抛在天空

  你闭上眼,别开喧嚣与火把

  暂离人世


  三、

  彩狗衔来高王头颅,公主以身相许

  这个幽静的时刻,如此幸福

  它们被木棰敲打,被刻刀雕出六男六女

  从此密传瑶家十二姓


  十二间空房子种上老根

  十二间空房子洒上花籽


  羚羊化为半兽,从森林中苏醒

  它因无知而触怒众人,现伏身为鼓

  羊鼓上的河流密布

  羊鼓上的巫水河顺着裂开的鼓皮

  向水草茂盛的方向逆流

  姑娘们将手拍打在羊鼓上

  震颤的鼓音令河流击碎成万片浪花


  浪花飞舞,河流不逝

  早到的你被献上鸡冠

  你们在群山中失踪,被声流击中

  即算是一千次踏平山岗

  一万次献上爱,却终究集体沉默于此次事件中


  四、

  花瑶的姑娘身着桃花图

  蟋蟀与蝈蝈在各自的领地度假

  生出一大群孩子

  山岭上,有茅草搭建的房子


  孩子们从小就知道拿禾锄,扶犁耕

  开垦岩土,扮家族的救世主


  一到冬天,他们就休眠

  在雪地里留下虫卵

  在春天,他们戴上银饰

  夏天除去伪装,秋天送上种子


  邵水为它们送行

  落叶为它们裹住肚腹

  孩子们有爱有恨,吠叫不停

  谁在大地上绘出图案

  风一吹就会隐形,草一长就绿了半寸


  五、

  “挂袋子”的客人路过溪水冲

  他品“瓜箪酒”,击长鼓,吹芦笙

  躲在地窖里的门煞,酿红薯酒

  套绣花鞋,她穿针引线时

  男人在房梁上摘下一串串干玉米

  剥米,辗粉,裹窝头


  挑货郎,卖金粉

  门槛下十二道符咒

  房梁上秘藏经书

  木格窗台的背景里

  照见遥远的天光

  今夜它将栖在爱人的嘴唇


  黑暗已照上女人的头顶

  她眼睛里的火光是爱的火光

  她的玻璃球里藏着猫爪

  她的土灶里还埋着余温


  六、

  你要来河流一趟,与你的心上人

  让她做一只蚂蚁

  你成为蜂王

  这样你们才能在一苇叶上

  逆着河流的方向度往山脊


  叶脉是有分歧的

  总是躲在山脊的木屋内争吵不休

  而兰开在通风处,它们在腐叶里茁壮成长

  母亲与兰的花苞一样

  有透明的质地与爱的汪洋


  倘若天空里藏有一只圆满的耳廓

  那倾听的将是一枚鲜艳的唇

  吻上阔大的山岗


  七、

  鸟巢高高悬挂

  树桩上有幼鸟在巢口探头

  老鸟飞来飞去,窃窃私语

  密谋的事件已然败露


  旗幡飘扬在人间十丈之外

  路过的都在此仰望

  面上仿若带血的旗幡

  冲杀的号子早已织进经纬

  如今村里人丁兴旺,五谷丰登


  八、

  竹杆上挑着蓝靛布

  它们的身上长满树影

  影子蓝蓝的,爱情蓝蓝的

  布坯躺在大地上呻吟

  有爱欲之火在肚腹滚动

  这白色的土坯布,尚不清楚自己染色多深


  风一招展,它们就缠上林木的耻骨

  鸟类在上面繁殖,吞吐液体

  做各种伸展运动

  它们是有同情心的物种

  其爪子有时会胖乎乎地留下印迹

  有时又如惊鸿一瞥的秋波

  浅浅的攸忽而过


  男人站在暗影里,光着膀子

  他用手中的木棍撬动蓝色河流

  头巾下的汗液

  滚进深蓝的海

  刺痛是暂时的,他停下手中的圆


  流了一个世纪的河已然凝滞

  带有藻泥的色泽

  他们是上个世纪的长寿人

  没有齿与颚骨

  并且隐藏性器

  他们只愿与神对话,与土为邻

  带走全部的信仰与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