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颂红色湖湘》之《诗颂邓永耀》

　　作 者：楚　人

　　他改名时正缝补布衫的破洞

　　针尖挑亮桐油灯

　　永耀——这个滚烫的词语

　　从此劈开湘东的寒雾

　　在茶陵的山林里，在红壤的深处

　　倔强地生根

　　战火是另一种油墨

　　在罗霄山脉的脊背上印刷宣言

　　竹签蘸盐粒，在舌尖刻写信仰

　　草鞋丈量星夜

　　每道足迹都指向微芒的晨曦

　　他布衫如旗，卷起风暴

　　让油茶林在身后翻涌

　　他策马时平原正结霜

　　鬃毛扬起处

　　冻土裂成春汛的模样

　　军刀抽出的寒光里

　　有湘江在鞘中奔涌

　　战马踏碎德州城墙的月光

　　铁蹄下火星迸溅成传单

　　飘向饥饿的麦垄

　　他的布衫浸透硝烟与盐霜

　　油灯下缝补的补丁

　　此刻裹紧寒夜疾驰

　　当子弹扎进右肩

　　他攥紧缰绳如攥紧犁柄

　　在冀南苍茫的胸膛

　　划开带血的垄沟

　　马刀劈开风雪

　　刀尖挑落日寇的头颅

　　血珠坠地时

　　溅起三千里外茶陵的油茶香

　　最后一战在香城固打响

　　他勒马立于沙丘如旗

　　火铳轰开黎明的瞬间

　　布衫绽成漫天飞羽

　　而战旗未倒——

　　旗杆刺进冻土深处

　　根系紧握二十六载的光阴

　　如今石碑拓片里

　　总有马蹄声挣脱石纹

　　当春风翻阅华北平原

　　总见一匹白马驮着星斗

　　将未写完的传单

　　撒向返青的田垄

　　冀南的青纱帐

　　永远是如歌如泣的史书

　　染红的宣言是那样波澜壮阔

　　在硝烟与呐喊中

　　铅字挣脱纸页

　　飞成满天星斗

　　在每寸被黑暗咬过的土地上

　　重新排列，重新淬炼

　　嵌入苍茫

　　而火种不灭，而光痕不熄

　　当我们在世纪的晨光里翻开

　　宣言厚重的纸页

　　那字里行间便涌起——

　　湘江的奔腾，罗霄的峻拔

　　以及所有未曾冷却的

　　永耀的脉搏

　　作者简介：楚人，原名周国清，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潇湘诗会“诗歌义工”，《诗歌导报》编委，湖南“新乡土诗”早期实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