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谣

　　聂　茂

　　黄河！你干涸的手臂上
　　满是破损的皱褶
　　像受难的船
　　高贵的额头承受石头的打击
　　阴影之外面孔剧烈地张开
　　我看见你，把浑浊的水吞进肚里
　　涅槃般的寂静，马群一样奔涌

　　蜿蜒而来的年轮
　　孤独地伸进旷野
　　这无调的音响
　　野风陷入泥泞的路
　　背河的老人，我的祖父
　　拉纤的手死死地抓住你，指甲片片翻起
　　在刻骨的痛苦中，我无数次仰望你
　　感受莫名的恐惧，而你静静躺在水里

　　啊，黄河！你承受我无法忍受的孤独
　　你教会我，如何继续承受苦难
　　你把光明的颂词
　　埋在最深的祝福里
　　你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人
　　战士、英雄、诗人
　　即使是背叛你的那些人
　　临死前也要久久地凝望你

　　贫穷的盐滩，我的歌声如此弱小
　　你对我要说的，是如此熟悉
　　我未曾开口，你已听懂
　　这平静的夜晚
　　掺和在月光的光晕中
　　是你，在我即将倒下的时候
　　伸出强有力的手
　　是你，在谁也看不见的时候
　　抛下一道闪电

　　告诉我
　　为什么失去了一次，拒绝了一次
　　仍要一次次失去，一次次遭到拒绝
　　伸出你的手，纵使你的咆哮已经嘶哑
　　你仍是载我远行的船
　　我疲惫的时候，欲哭无泪的时候
　　我就在你的臂弯靠岸

　　我要说一说
　　压抑已久的心里话
　　唱一唱那支，一万年后
　　仍然没有唱够的歌，黄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