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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长沙(61)| 抗击疫情主题文艺创作辑录(21)

武汉的亲人 你们还好吗?(散文)

文/顾庆丰

  连日来,每天都在为武汉疫情的发展而焦虑。近日,又因一些地方生硬地禁止湖北籍车辆和人员入境过境而气愤。好在昨夜,2020年1月27日夜——我将视为永远的昨夜,给人带来了温暖和希望: 首先是长沙统一征用11家酒店,作为向疫源地人员开放的定点服务场所;接着是长沙市民在开展防控疫情的同时,不忘对入境过境的湖北客人伸出援手,用盒饭、用热茶、用问候,送上帮扶和救助。“隔离病毒,我们不隔离关爱!”再接着是我从微信和抖音号上,看到武汉数十万市民近乎悲壮的呐喊声:“加油,武汉!武汉,加油!”…… 一时间,感天动地,我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夺眶而出。

  自古以来,湖南、湖北、江西就是一家人。小时候,我就知道湖北是老大哥,江西是老表,湖南是兄弟。这源于历史,也源于血缘。洪荒之时,天下分为九个州,湖南、湖北同属荆州;商周时期,楚人入湘,是以今天湖北为中心地带的楚人为主; 元、明两朝,尤其是清朝初期,湖南、湖北同属湖广行省。行省的省治,特别是清朝的总督和布政使司,都设在今天的武昌,管护着湖南,所以湖南尊称湖北为“老大哥”。江西是老表,这是明、清以来,江西先后两次大规模移民湖南,即历史上著名的“江西填湖广”。湖南今天有相当一部分人口,都算得上江西移民的后代。

  第一次听说湖北、知道武汉,是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一天,家里收到一封从湖北武汉寄给我姥姥的信件。寄信人是姥姥的亲妹妹。姥姥的妹妹是伴着姥姥长大的,成家后,到了武汉,姐妹情深,经常寄信过来嘘寒问暖。姥姥告诉我,我母亲当年差一点就到武汉工作。那一年,姥姥的外甥、我母亲的表叔,为她在武汉找了一份工作,母亲也到武汉住了一个月。只是姥姥舍不得唯一的孙女,母亲才又回长沙工作。

  1979年初夏的一天,母亲电话叫我回家,家里来了一位年近八十、精神矍铄的老人。母亲告诉我,这是她武汉的表叔,要我叫他外公。没想到老人慈祥地说: “不,叫爷爷吧!”于是我就叫他“爷爷”。不过私下里,我在“爷爷”前面加了一个姓:“梁,梁爷爷。”梁爷爷在家住了两天。走的那天,硬是要请我们吃饭,在当时的曲园点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席间,令我不解的是,梁爷爷总是把好菜往我母亲碗里夹。餐后还点了一份好菜,打包给我母亲回家吃。

  1983年,我到武汉出差,顺道去看他,他住汉口和平里。他非常高兴,先是带我看旧时代的租界。然后又指着一所中学说,这是他的母校,如果不是你姥姥当年舍不得你妈妈,你妈妈就在这所学校工作了。回到和平里,梁爷爷叫回了所有能回来的儿女。梁爷爷和梁奶奶,一共生育了六个儿女,有的在北京工作,还有的在郑州。那天回来了两个姨和一个舅,还有和我平辈的两个弟妹。吃饭时,饭菜丰富得近乎隆重,令我有些不好意思。

  梁爷爷看着我,好久都没讲话,好像在回想着什么。最后他若有所思地对我说:“庆丰呵,三十五年前,冬天,你妈妈就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那时候,我要养六个孩子,还有孩子们的奶奶,困难啊!所以天天只能让你妈妈和我们一起吃湖藕炖骨头。今天想起来,为叔的内疚、心痛啊!”梁爷爷的一番话,让我一下想起了四年前,他在长沙请我们吃饭时的情景。也想起我母亲生前,老是说武汉的湖藕炖骨头,是如何如何好吃,原来原因全都在此。

  吃完饭后,我要走了。梁爷爷坐着,好一阵沉默。最后他拉着我的手说:“庆丰,我不送你了,你奶奶送你。” 我以为他是陪我一天,累了。接着,他告诉我:“那一年,我到长沙出差,去你们家看我的姨妈。走时,姨妈舍不得我,泣不成声,双脚都迈不动了。今天,我体会到姨妈当年……”梁爷爷说不下去了,梁爷爷那天老泪纵横的样子,至今仍历历在目。那一天是1983年的7月27日,至今已过去三十六年又六个月了。

  自我的上一代和武汉的老长辈都谢世之后,种种原因,我们断了联系。如今,特别是疫情严重的今天,我想起了生活在武汉的舅舅、姨和弟妹们。你们好吗?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想要联系你们,再续我们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