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芙蓉(报告文学)
编者按
谢静与重症监护病人合影。
“姜老师,重症医生是挽救患者生命的最后一道关口,我没守住!”眼睛被护目镜和面屏遮得严严实实,谢静任由泪水横流。
谢静,“80后”湘妹子,长沙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重症医学科医生。在战“疫”主战场武汉,她是湖南省支援武汉第五批医疗队队员,金银潭医院南楼六楼ICU病区后组的一个小组长。
姜利,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国家医疗队金银潭院区队长,兼医院南楼六楼ICU病区后组组长。她性格豪爽,办事雷厉风行,但不乏女人的细腻。她赏识谢静的硬朗与执着,果断与利落,更是把谢静当妹妹一样疼着。
就在刚才,一位危重新冠肺炎患者心率突然降到每分钟30次以下,谢静马上给患者做胸外心脏按压,1次、2次、3次……同时,赶紧应用抢救药品。虽然她使尽浑身解数,抢救了50多分钟,患者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被厚重防护服包裹的谢静,汗水早已湿透全身;护目镜里都是雾气,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面对生命的脆弱,这个历来敢打硬仗的湘妹子,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这天是3月12日。
武汉金银潭医院的樱花在枝头悄然跃动。金银潭医院,是最早接诊新冠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是这场全民抗“疫”之战最早打响的地方,也是收治重症和危重症病人最多的医院之一。 这家医院南楼的五至七楼是ICU病区,收治的都是危重症患者,是此次武汉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前线中的前线”,分分秒秒都在与死神赛跑。
在金银潭医院会师的队伍阵容强大:有钟南山、李兰娟的院士团队,有湖北本省医疗队,还有来自北京、上海、湖南、福建、安徽等兄弟省市的驰援医疗队。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湖南先后派出19批次医疗队1498人驰援武汉和黄冈,他们战斗在武汉金银潭医院、武汉协和医院西院、武昌方舱医院等医院。
驰援“医疗湘军”中,许多为女性,她们如竞开的湘水芙蓉,盛开在战“疫”的最前线。
1
“闺女,没有什么,爸爸想说的都写在信里了。”父亲说。信!她顿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2月21日6时50分,她从父母家出发,前往医院集结。路上,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父亲的信。
是一首写在便签纸上,名为“送女出征”的诗:我辈垂老,抱病难行;送女北上,为此心安;望女竭力,助我同胞;战此病毒,护我同胞;歼敌在望,天佑中华;昏黄老眼,盼女归安。
父亲的诗,直击她的心灵。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视野。自懂事始,她就被父母的“医者仁心”感染与熏陶着。父母都曾是部队军医,经常外出执行任务,一道命令下来,两口子便把她寄居在战友或是亲戚家,一走就是十来天。转业回到长沙,虽然脱下了军装,但医生的责任和使命依然。在谢静的脑海中,尽是父母半夜接到医院紧急电话,抢救危重病人的场景。
年近八旬的父亲,有高血压,也有心脏病,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医学事业的热爱,对现实社会的关注。随着疫情的发展,父亲变得焦虑不安。特别是看到多家医疗队前赴后继地驰援武汉后,他坐立不安,变得像个小孩一样。
“闺女,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父亲揪心地说,“现在是祖国需要医生的时候!”
女儿笑着说:“爸爸,老年人是新冠肺炎的易感人群,再说您还有高血压和心脏病,您要是过去,别人还得照顾您呢。您不要着急,您不还有闺女嘛。”
实际上,此时女儿已经报名,只是没告诉父母。女儿早就在跟狡猾的新冠病毒交手了。自从疫情暴发,她一直坚守在医院的发热门诊,并接诊过确诊病例。
2月19日10时,谢静接到医院分管副院长电话,说她已经成为医院第二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叫她作好准备,待命出发。这一批8人,支援武汉。第一批10人,支援黄冈。
第二天上午,她来到父母家。她没有马上跟父母说去武汉的事儿,而是帮着收拾家务,为父母做着丰盛的饭菜。她想多陪陪二老。父母都是老医生、老党员,无需说明与解释。
“现在武汉情况这么严重,国外形势也严峻起来了。”吃午饭时,父亲担忧地说,“作为一名医生,我只能在家里干着急呀!”
“爸爸妈妈,我们医院第二批医疗队明天下午去武汉。”她说,“我是第二批。”
她一说完,家里顿时沉默。
“到底是军人的血脉!到底是我闺女!”大概过了分把钟,父亲打破了沉默,“一是要做好防护,如果感染了,就不是为国家作贡献,是给国家添乱;二是要竭尽全力地去救人,这是医生的责任与使命;三是无论多晚多累,每天至少要给我和你妈来个信,告诉我们你平安。”说完,父亲走进厨房,忙起家务来。母亲则控制不住哭了起来。谢静抱着母亲,说着、笑着,笑容里含着眼泪。
2月21日17时15分,她怀惴着父亲的“信”,与来自三湘四水的其他173名战友,组成湖南省支援武汉第五批医疗队,驰往夜色中的武汉。在武汉的日子里,睡觉时,她把父亲的“信”压在枕头底下;出门时,她把父亲的“信”装在最里面衣服的口袋里。累的时候,伤心的时候,觉得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把父亲的“信”拿出来看看。看着看着,看出了泪水,也看出了动力和勇气。
2
“我是搞重症的,应该去定点医院,或者火神山、雷神山医院。”表面看,谢静平静如水,但内心一片沸腾。到达宾馆后,她得知,自己可能是去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那里有重症和危重症患者。
但两天后,正在进行院感培训的她正式接到通知:战“疫”地址在金银潭医院。她内心一丝惊喜,觉得自己这把“刀”派上用场了。
大学毕业时,导师觉是她是个女孩子,建议她选相对较轻松一点的专业。不知是受父母熏陶,还是性格使然,她当时竟天不怕地不怕地对导师说:“老师,我喜欢重症专业。重症医生直面人的生死,更有成就感。”虽然此前,她对金银潭医院知之甚少,但自从疫情暴发以来,谁不知道,这家医院是武汉主战场的核心位置呢。
可是,即便是金银潭医院,也有重症病区和普通病区之分。
最开始,医疗队有自己的打算:重症病区工作强度大,尽量派年轻医护人员,特别是年轻小伙子。谢静是女性,且年届不惑,与90后,甚至00后的战友相比,她确实“老”了。
但她不服老。“我是一名重症医生,如果把我安排在普通病区,不仅发挥不了我的长处,我也会感到不安。”谢静直接找到领队罗志红书记,主动请缨,“如果有选择,我就申请去ICU病房,哪里最需要,我就去哪里。”
罗志红是领队,也是省脑科医院党委书记。他知道,按照国家的基本要求,每个床位(每个病人)应该要保证调配0.8个重症专业医生、3个重症专业护士,这还不是针对新冠病毒引发的肺炎这样的高危传染病。而现在,重症医护远远不够,缺口非常巨大。
“金银潭危重患者多,最需要的就是重症医护人员。”罗志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谢,你能主动请缨,我很高兴,也为你感到骄傲。现在我正式告诉你,ICU需要你,ICU欢迎你。”
“谢谢书记信任!”她的眼眶顿时湿润,“保证完成任务!”
“爸爸,我们确定去金银潭了!”当天晚上,与父亲的微信视频中,她欣喜地说。
“金银潭应该都是重症病人。”父亲平静地说,“一是要加强个人防护,二是要全力救治病人。”
她本来想把自己到ICU工作的事情告诉父亲,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3
南六楼共有5个小组,一个小组三个医生。三个医生的构成,比较理想的状态是,至少保证有两个重症医生,再搭配一个金银潭本院的医生。但重症医生不够,谢静的这个小组里,就她一人搞重症。她的这个小组定点管理32至37床。
在ICU工作,不论对于医生还是护士,都是巨大的考验。考验从穿戴防护服就开始了。总共19道程序:穿三层防护服,戴三层手套,戴两层鞋套、帽子,戴两层口罩,里面是N95口罩,外面是外科口罩,还有护目镜和面屏……不但医护人员之间互相再三确认各种防护细节,现场督导医生会更加细致地盯着穿戴,少穿了什么,少戴了什么,都会及时提醒。
其实从宾馆出来到医院时,他们就为进ICU作准备了。比如不喝水,少吃东西。因为他们一进隔离病房就是七八个小时,因为穿着防护服,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不能上厕所。
谢静是2月26日开始进入南六楼的。当时上的是夜班,17时到第二天8时。虽然她这个小组负责的是32至37床,但由于是夜班,整个南六楼的患者他们都必须管。那天光查房,她就查了4个多小时。
各类指示灯不停闪烁,此起彼伏的监护仪报警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患者病情的严重,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命之重。机械通气(气管插管)、循环支持、持续血透(CRRT)、ECMO等,病人的这些最后保障,她都查了一遍,根据病人的病情变化,进行了参数调整。
由于谢静所住的宾馆离金银潭较远,如果是连续夜班,她就选择不回宾馆。8时下班后,她先交班。交完班,穿上白大褂,她便和组员魏媛医生等人,来到“绿区”(非感染区),处理自己具体管理的六个患者的相关事宜。吃完中饭,便在值班室“歪”一下。“歪”到16时,又穿戴防护服,走进ICU。
在ICU,给患者做气管插管是最危险的事儿。危重患者来ICU,一旦鼻导管吸氧、高流量氧疗无法改善患者氧合状态,就必须及时进行气管插管。常态下做,并不难,更何况谢静是重症医生,天天插,驾轻就熟,只需要两三分钟时间。
但现在她穿上了防护服,灵巧的她变得非常笨拙了;戴上了口罩、护目镜和面屏,她的视觉和嗅觉,变得迟钝了。
必须快!其一,患者的病情不允许。为了保证顺利插管,会给患者打肌松药。因为打了这个药,患者的呼吸可能会停止,必须快速把管子插进气管,赶紧接上呼吸机,否则会要命;其二,对医生是极大考验。因为要非常近距离地贴近患者,打开口腔,打开声门,找到气道,含高浓度病毒的空气就会扑面而来。同时,因为插管刺激了喉咙,患者一旦呛咳,产生的大量的气溶胶病毒会随之扩散到空气中,甚至直接喷到面屏上;最要命的是,往往在这个时候,谢静早已大汗淋漓,防护服湿透变重,护目镜变得模糊。这时,她都恨不得把眼睛伸到患者喉咙里面去看。
她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竭尽全力去挽救每一个生命!如果病人长期脱离不了呼吸机的支持,就必须进行气管切开。“这比气管插管要容易得多。虽然也是近距离靠近危重症患者的呼吸道,有感染的风险,虽然护目镜上也布满雾气,影响视觉,但毕竟是在可视的情况下进行。”
ICU都是重症病人,除了为他们进行机械通气、循环支持等,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心理疏导!只要稍微有点意识的患者,她每天都会开导他们,让他们树立治愈和生活的信心。“您今天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很快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再加把油,您就可以脱离呼吸机了!”……
面对无意识的患者,每次查房,她也会跟他们“交流”:“您的肺片好了很多,您一定要坚持!”“您的各项参数都上来了,您一定能醒过来!”……
虽然有的最终还是走了,但更多的是迎来生的希望。
33床患者是个男护士。谢静接手时,他的呼吸支持非常高,完全处于昏迷状态,并做了气管切开。一天,她叫这个男护士名字时,突然感觉他的手指头动了一下。她欣喜若狂,继续喊。男护士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她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是她在武汉最幸福的时刻。
许多时候谢静还帮护士干活。要是平常,起码是两个护士管一个重症患者,但在南楼ICU,一个护士要管两三个重症患者。只要有空,谢静就会过去搭把手,帮着护士给患者翻身、擦身、拍背、排痰,清理大小便,换床单被罩,甚至给患者剃胡须、剪指甲。她汗如雨下,经常感觉透支,但看着一个个患者对生命的呼唤,看着一个一个患者迎来生的希望,她很快就会忘记劳累。
“在这里,没有医生和护士之分,都是战友。”谢静说,“医生的活也是护士的活,护士的活也是医生的活。”
4
随后,督导医生在她的背上写上几个大字:大伯,静,永康!
在“静”和“永康”中间,画了一个黑色的爱心。
大伯叫谢永康。
“你在武汉救了这么多人,上天一定会保佑你大伯的。”督导医生说。
“谢谢老师!”谢静说。
随后,她跟随其他医生一起查房。
她没告诉督导老师大伯走了的事儿,谁也不知道她防护服上五个大字的含义,她将此埋在了心里。
这天是3月21日。
头天晚上,她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大伯走了。
当时她正上晚班,人太多,她没哭,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父母还在部队时,由于经常外出执行任务,谢静少不了寄居在大伯家。
小时候,她身体不好,经常发烧。
一天晚上,她发高烧,大伯骑着自行车就往医院跑,通宵地抱着她打吊针。虽然这些都是儿时的记忆,但这些温暖的场景却一直伴随着她成长。
其实来武汉前,她就知道大伯身体不好,是肿瘤,要做手术。
当时也想过去看一看大伯再去武汉,但最终没去。一是要为武汉之行作准备,二是没想到大伯会这么快离开,想着回来再看不迟。
3月18日17时30分左右,谢静刚从医院感染区出来,正在洗脸。
她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今天早上你大伯突发心梗,差点走了,但又被抢救过来了,血压都上来了,生命体征平稳。”
“我和你妈一进病房,你大伯首先就问你在武汉的情况。我说你在武汉都挺好的,他一听非常高兴,叫你一定要注意做好防护。”
“你大伯还说,他为静静出征武汉骄傲,为有这样一个侄女自豪。”……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3月23日这天,她负责管理的患者,有一个脱离了呼吸机,恢复了自主呼吸;33床的那个男护士,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或许,自己管理的患者拥有了生的希望,便是她对大伯最好的怀念。
面对获得新生的患者,她微笑着,但笑容里饱含泪水。
5
3月26日,是他们进驻金银潭医院的第34天,他们又增添了新的任务:全面接管南五楼ICU病区!
他们把原接管的3个重症综合区合并成两个,抽出由17名医生和50名护士组成的精锐力量进驻南五楼。
与南六楼一样,这里多是上了年纪并有基础疾病的危重患者,抢救多,仪器多,操作难度大,专业性强,需要的是面对死神的第一排“战士”。
湖南人历来敢为人先,不怕死。无论医生还是护士,都争先恐后报名上最前线。
谢静只需转移阵地,从南六到南五。
“不麻痹、不厌战、不松劲,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因为南六还没交接完,她直到3月29日才到南五上班的,是白班。
她所在的小组接管了四个危重患者,其中有一个心跳、体温、血压、血氧饱和度等生命体征非常不好,特别是心率降到了每分钟40次以下。
“不能慌,不能马虎,必须更加精细化管理。”她在心里说着。
她紧紧盯着这名危重患者,用药精细到每毫升,参数精细到每小时。
“谢老师,您该下班了!”下午5点30分,护士提醒她。
“我晚点回去,赶晚上7点最后那趟班车。”谢静还是放心不下这名危重患者。
但一个半小时后,她还是不放心。
“麻烦您把血气分析结果、呼吸机参数、B超图像等,及时发到群里,哪怕只有细微的变化,也要告诉我。”离开医院时,她对护士说。
虽然晚上值班医生会管理这名危重患者,但她觉得自己毕竟是管床医生,对患者的情况更了解。
回到宾馆,顾不上洗澡和清理,她一直盯着群里的消息。
“血氧饱和度下降了,可能需要调整呼吸机参数。”
“这个患者情况生命体征不理想,拜托您了!”……
她不断地跟值班医生沟通着。
“竭尽全力地去救人,这是医生的责任与使命!”父亲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
凌晨3时,值班医生回复她:患者各方面生命体征趋于平稳。
当她准备上床睡觉时,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
静静地躺在床上,她似乎听到武汉轻微的呼吸声,更听到了武汉春天的脚步声。
6
2月21日22时左右,谢静他们入住位于武昌区水果湖路的宾馆。当时他们很奇怪,怎么对面小区有很多手电筒朝他们所住的宾馆这边照。
是好奇吗?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打开房间窗户时,发现对面小区正对着宾馆的那栋七层的房子的“C”位单元,拼成了竖写的两句话:谢谢您们,逆行天使!
“C”位单元的三、四、五、六层,每户人家窗户上贴两个字。A4纸,毛笔写的,字体各异,但温暖人心。
原来,谢静他们住的这家宾馆,自从疫情暴发以来一直处于停业状态,一片漆黑。2月21日晚上,对面小区居民突然发现这家宾馆灯火通明,并且来了很多穿枣红色队服的医护人员,他们一下子沸腾了。不能出门,更不能到宾馆来直接欢迎,他们就在群里倡议:打开手电筒朝宾馆这边照,欢迎医疗队员。
了解这个情况后,谢静他们非常感动。
“我们也应该回应一下!”有人在医疗队的群里倡议。
于是,他们纷纷在A4纸上写下自己的感言,贴在各自房间的窗户上。
“一起加油,我们必胜!”谢静在她房间的窗户上贴了八个大字。
宾馆离东湖不远。
偶尔,谢静会与战友到湖边走走。
偶尔,身着枣红色队服的他们会遇到行人。
“感谢你们!”
行人还离他们很远,就会停止脚步,先向他们躹躬,再大声说道。
他们每天要坐班车上下班,在谢静的脑海中,所有的交警只有一种姿势:敬礼!
被纯洁的战友情谊感动着。
张臣臣,来自湖北荆门,南楼六楼ICU病区后组的另一个小组长。
“谢老师,您那组的患者,我一块帮您管理吧!”
“谢老师,您出去吃饭吧,您的患者就放心地交给吧!”
“谢老师,您一个女同志,不要那么拼好不好!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
看到谢静忙得满头大汗,他总会心疼地对她说。
温暖的话语,像阳光一样照进好心灵,给予她力量。
宾馆在武昌区水果湖路,而金银潭医院在东西湖区的银潭路,每天上下班都要横过长江。
每当过长江,看着浩瀚的江水,她就想到湘江,想到父母。
想着想着,泪水就在她的脸上静静地流淌着,流向春之深处……
创作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