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韦 锦
朗诵：韩 风
那天下午，雨滴敲打房檐，
静慎小学废弃的校舍，水声潺潺。
大门外，在雨中凝思，在雨中梳洗，
在雨中整理心绪的静慎村，
美丽又质朴，像姚罗华的讲述，
不引导你的倾听，也不打扰你走神。
村庄的生息像岁月一样安稳，
除了池塘里水花应和雨声，
纷争和纠葛自然消长，局限于事态本身；
张力和动力来自根须，村里村外长满新笋。
姚罗华未必知晓其中的高妙。
凭着本心，率领一群本真，
和平的景象，古风犹存的底蕴。
乡贤治理，简单，实用，
千头万绪，针引着线，线领着针。
白天借着太阳，晚上借着星辰。
自己的脸自己洗净，街巷的清洁，
始于清理庭院内的灰尘。
那洗脸的动作，扫地的姿势，
甚至选用毛巾、自制笤把的技巧，
都可拿来示范。时时处处值得用心。
一言之贤，一事之贤，
一日之贤，一年之贤，
舍南舍北的邻人，
成了点亮灯箱的男神女神。
汗水让人敬重，富足无须眼红，
我扶你上坡，你帮我指点迷津。
生活的秧苗布满田野不用拔高，
甚至不用提炼成经验，抽象成精神。
那一刻，坐在姚罗华的右侧，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
只想任现实的纵深推远心头的忧患，
任一种喜悦把春天泡软。
不料一只雨中疾飞的燕子擦过房檐。
沙尘堆满故乡的天空，
二弟的无奈响在电话线北端。
村头的杨树因为去年的飞絮被今年砍掉。
邻村的强人又挤占两垄麦田。
那个仅凭脸皮就可以打遍全村无敌手的悍妇，
又拿到双份救济金，外加一箱饼干。
东街三叔家的孩子断了学费，
四年大学还差两年……
我远离的热土一天天变凉，
童年的河流一天天枯干。
我窄小的心空有如许多牵挂。
在小我5岁的姚罗华身旁，
豆子茶硌牙，软沙发针扎。
那一年，他放弃红红火火的生意，
回到静慎，回到上访户成堆、白垃圾满天的早春。
十二个冬夏，他亮明身份，
吸引期待的目光和挑剔的眼神。
十二年躬身，他掏出滚烫的热忱，
聚拢失望的颓唐和散落的信心。
如今，一座现代化的田园，
住进他的乡亲。
上访的人流换成返乡的男女。
堆放垃圾的角落盛满鲜花和树荫。
谁随地吐痰，全村人都觉得丢脸。
道路，池塘，亭台，广场，
崭新的村落，带着露水的清晨，
让人情不自禁叫它的别名，叫它天堂的芳邻。
思来想去，我唯一可做，
就是请故乡的亲人走出凋敝的家门，
来福塘，来静慎，来虢大湾，
来这废弃的校舍，找到小学生的座位和黑板。
来切身体味，什么叫口袋富起来，脑袋富起来，
什么叫人人可以为尧舜，处处可以做乡贤。
韦 锦，诗人，诗剧、歌剧作者。1962年生于山东齐河。中国对外文化集团编剧、艺术委员会委员。著有诗集《冬至时分》《结霜的花园》、诗剧《楼和兰》《田横》《张骞和乌洛珠拉》《李商隐》 等。据同名诗剧改编的歌剧《马可·波罗》，于2018年5月在广州和北京首演后在国内外连年巡演。此外，诗剧《口吃的狐狸》《楼和兰》《田横》《马可·波罗》《张骞和乌洛珠拉》分别发表于《扬子江诗刊》《西部》《中国作家》《山东诗人》等杂志和丛刊。
朗诵者简介
韩 风，国家一级播音员，原长沙电视台新闻类主持人，从业三十余年，曾多次获央视，省级，市级等奖项，现为湖湘文化交流协会有声语言表演艺术委员会成员。
出版发行：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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