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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诗会《诗人阵线》(十八)邓建华:旁观者不是路人甲(组诗)

  车胎给城市刮痧
  

  各类车胎

  高级的和低级的

  洋的或者土的

  新的或者旧的

  就这样

  给城市刮痧

  反反复复

  下水道依旧鼻塞

  路灯

  高烧不减



  那栋楼是把剃须刀
  

  乡村有把年纪

  一条黄狗带路走了三百年

  剪了长辫的祠堂

  穿破青瓦白墙的马褂

  晨炊点一支喇叭筒悠悠吐圈

  酒涡似的池塘

  游不动一滴蝌蚪泪

  照壁搀扶农谚

  一边播种一边叨念

  瓦檐接纳乳燕叫着干爹

  猪草奉献童年的黑白

  乡村的膝盖在那道土坎上

  磕碰出坟脓包一样凸起

  从来没有谁有闲工

  为几粒苦楝籽飘落

  黯然神伤


  乡村就这样活着

  一纸文书给他发了老年证

  一山灌木经久蓄留

  苍老的胡须

  高楼来了这是新买的剃须刀

  修理久远只需瞬间


  乡村年轻了

  不是张难看的脸

  也不是那张耐看的脸



  一条泥鳅挽不回内分泌失调的农桑
  

  对面的肥田沃土享受农闲

  膨涨的草垛

  歪歪斜斜地稀罕

  她的女儿稻草人远嫁童话了

  扭伤脖子的苦楝树

  有些落寞

  开始念想炊烟的味道

  钝口的开山斧

  怎样还原成堆的柴火


  乡村 无事可叙

  家无定所

  没有谁喊你回家吃饭

  浑厚的嘴不知从何说起


  闲着就闲着

  荒芜也是收获


  不是一两蔸大白菜

  就能填满日子的空洞

  不是在水沟里放养一条油滑的泥鳅

  就可挽回内分泌失调的农桑

  不是压扁的木屐

  就踩得住蝌蚪的尾巴

  说是也不是

  道谢谢 一山红叶 还不停在谢


  向北微开的柴扉

  飘半生不熟的米香

  向东张望的雀巢

  录制耳熟能详的鸟语

  村庄的粗腰将佩戴路的高速

  一根桥墩奠基浇注


  踏雪寻梅的脚印

  装不下 一洼洼春水

  拉犁的牛

  伤不起这样的荒芜

  还好 一个耽误的季节

  总算听说了在一口老井边上

  一株老树帮你开出

  一小朵桃花



  抑郁无伞走天涯
  

  雨的黑帘 很厚

  我却一直走不出

  自己的声音


  那样的台阶

  变换姿势

  又一段节拍

  开始装神弄鬼

  我的抑郁

  成为一路奔跑的

  无伞的孩子


  上帝说

  去村口露天舞台

  看小丑的表演

  开心会潮涨

  我说 这样的话

  已经有人说过

  一点都不新鲜了

  那人好像说

  问题是我本人

  就是那个小丑


  这回 是上帝抑郁

  寂寞歌哭

  谁去 用我的句子

  牵他回家



  秋雨吞下一颗药丸
  

  在候鸟落脚的地方

  脱发的坡

  等待悉心疗治

  熬制的狭隘

  咽不下的汤汤水水

  要吐不吐

  只有灌

  才能显示强大

  吞下的丸子

  基调是蓝色的

  海一样

  无声无息

  且无边无际

  默默

  一切散落

  天地之间广阔

  蝉拒绝黄雀的跟随

  路线图

  谁也不见

  但它终于可以预望

  所在的树丫

  会在某年某月

  花开不败



  遁
  

  行踪朗然

  这是预料的出发

  优秀覆盖了你

  横卧的魁梧

  承受不起任何恭维

  评说不再走动

  一纸讣告

  为一捧黄土

  托付终生


  决定为你跪下

  是因你笑咪咪说过的

  某句狠话

  知晓停留的手势

  墙壁上的水印

  划时代

  也被时代划得

  支离破碎

  是该为你庆幸

  还是惋惜

  不知道

  也没有打算弄明白

  所有的考古

  毫无意义


  今天开学

  你的走 与此无关

  你不学现在

  现在 也不学过去

  现在还在

  过去没有过不去

  那么你安心

  权当开学

  你是永远寄宿去了



  丢失牙签的肉食动物
  

  一群动物

  觅到了

  撬动地球的支点

  不需预约

  幸福踩着高过楼宇的 高跷

  大步流星而来

  肉很肥

  很杂

  所有优越

  强大到无孔不入

  已无法离开一根牙签

  牙签坚硬

  足以让凶猛世界

  崩塌在五彩缤纷里

  某个物种

  可能不需要多久

  成为公园支起的骨架

  一张门票

  可买一公斤牙签

  然后成为计量工具

  少一根就少一个



  一根讨米棍不可能烂得特别快
  

  说过了 就听懂了

  与一根上世纪的讨米棍

  比高低

  连无意都不可饶恕

  矮下去的

  往往是西移的光束

  或许 还有影子


  切莫警示 勤奋赶路的棍子

  烂的周期

  不会延续到梅雨季节

  所有伤 查看不出狗的牙印

  秋

  就这样常常闭着

  漆黑的嘴巴

  看一层茧

  被一层脚板

  破落


  乞丐不会怪他的棍子

  而讨厌

  谁告诉他棍子坏了

  听懂了 就等于说过了

  不和一根讨米棍比高低



  你的逻辑学和狗仔跌落不无关系
  

  这个我不反感 只是担心

  等你研究成功

  你的狗成为巨星

  而你的晚年 骨瘦如柴

  一如你开裂的墙上

  干瘪的秋丝瓜

  筋筋蔓蔓

  洗不净

  一个变形的碗


  你看见某条幼狗

  从某个一成不变的方向

  摔将下来

  重复着

  汪汪叫唤的错误

  你的逻辑学

  就开始一地狗毛

  有本书

  从狗的跌落写起

  你所有秋眠

  还没有母狗瞌睡多

  从此鸡零狗碎

  抱着那条受伤的狗腿

  较劲你的逻辑

  让你在不可思议里

  以狂犬病的勇敢

  靠近成功


  就像亏空手头的股票

  你终于成为

  财经类著作写手

  我愿意相信

  你的乐趣转向

  幼狗跌落的方向

  牛顿会再看见苹果

  砸开一道学问的血口子

  你肯定会

  为一切混乱的逻辑

  眼冒金星


  作者简介:邓建华,湖南长沙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作家》《文学界》《人民日报》《散文·海外版》《读者》《杂文选刊》《西部》《野草》《佛山文艺》《文艺报》《小小说选刊》《百姓故事》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200多万字。出版长篇小说《乡村候鸟》《床前明月》《打拼》,诗集《抱头鼠窜的年份》《下落不明的乌鸦》《蓄谋已久的幸福》等文学作品集14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