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icardo Esquivel
湖南诗歌学会诗人大展（3）
河流的祝词（10首）
被风发现的一些关键词
一个城市深陷在隆冬的边缘，风刺骨
吹往哪里
我在徘徊
不，风继续吹，在屋里待不住
喜欢去半空中听列车从郴江通过
喜欢躲藏于广场一隅看跳动的脉搏
抵达制高点时，正在大兴土木
其实那些声音早已存在
看不见的刺骨还未被晒暖
午后已暖洋洋
缺乏一张温暖的床，广场竟在慵懒中
睡去。107国道带着倦意擦肩而过
发现一些关键词：汽车，摩托车
行走的人，骑自行车的人，驾汽车的人，还有保洁员
周围林立的宾馆，酒店，银行，夜总会，大型超市
政府大厦及高耸飘扬的国旗
休克的草坪，冷寂的雕塑，维修的博物馆
熄灭的华灯，沉默的巨型电视屏幕，迷途的儿童游乐园
风继续吹
还有许多词语，包括那些动词、形容词
我不得不就此省略
略带咸味的影子
一种初冬的味道啊
一根年轮的藤蔓，纠缠
傍晚芙蓉的栅栏
就像深夜投下的鳞光
就像蜿蜒的蛇
一些黑暗的塔，不知
如何狡辩
一些失去光泽的枣
就像燃烧的火
层次最高
而大地阴影的逃兵
包括凸起的山峦，拱桥
流水，都是我们长眠
的先辈
拱桥上长满了胡须和故事
那昂起的头颅
就像我们前世的侧面
有鼻子有眼，头顶
生满绿色和房子，肩扛阳光
就像葵花那样
与粗砺的时空一道，凝视
太阳升起的方向
素色的塔
有多个几乎失去创造力的傍晚
爬到鳌峰的制高点
野花含泪阻断了流经的河流
暗香在诡异的圹兆缠绕
其实，即便远处有一座桥梁
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特别是对于诗人
进餐前必须寻到竹笋和蕨
以及用于烹饪它们的意象
白色唆使名词、动词和形容词疯长
这场夜宴从道路的尽头开始
于零乱卷发包围的舌尖结束
沉睡者
睡吧，沉沉地睡去
时间失去信仰，花苞生了锈
在借助象征的午后
太阳像旅行中迟疑的路
害怕被时光掩埋
睡吧，无言的盛夏
睡吧，被封存的退役铀矿遗址
颜色变得如此散漫
如同从未发生过聚变
睡吧，为了这不朽的金银寨
一些招摇的芒草
一些旷野上复垦的封土
别了，诉说的灵魂将抵抗到石烂
恍惚中蝉声如雨，疏离记录了
委屈，模糊得不曾醒过
梦见浅睡走失，回忆
一同离去，像徒劳无功的酒痨
与坚硬的筋骨吻别
睡吧，没有祖国的召唤
永远地沉睡吧
给无人的厂房行注目礼
我们事先不知
时间洗劫过的铀矿钎具厂
早已空荡荡，房顶人字架统领下
大大小小的门窗敞开着
一些光线从四处投入
豪迈的工人们无影无踪
死亡无影无踪
那横跨车间的天车
不翼而飞，林林总总的机器设备
不知去了哪里
好奇将我们引入加工厂
绿叶探进空无一人的车间
天花板上留有星星，天车依旧
门窗依旧，叉车、油桶依旧
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破铜烂铁拥抱
在一起依旧，暗红的口号标语依旧
是地面上油污浮现了欲望的岛屿
是电流闪电般通过
是车床在运转
是一派热气腾腾的场面
无题
而白昼，包含了怀孕的黑夜
盛夏的教堂忍受牙疼
沿着别处的溃烂的形容词
挤进了腐败的口腔
情欲，烈日下格外刺眼
像故去的探照灯，扫向四面八方
恐怖的响雷退却到了瓜棚、
菜园和篱笆后面
人们成群结队，徘徊在人民路上
共鸣的植物
就像如此绿油油
就像如此开始枯萎
就像如此真实得如白纸
就像如此时间在缺钙的雨季走失
譬如，豆科植物
它生长在命运的孔洞
黄灿灿，向日葵般的笑脸
照绿所有的落花生
蝴蝶舞在荚物的插座间
玫瑰凋谢要趁早
肉麻的玉米地看不见玉米
壕沟纠结的水渠流向远方
我，亲爱的，另一个我
像月亮的影子，悲剧性地苟活
无意间发现黑夜的光
雨一样湿在那里
雄狮咆哮，一切交给
它自己决定
好吧，断裂与延续
好吧，传说中王子纯粹的浪漫
题蟠龙洞
石若爱春天
就会变成鲜花怒放
蟠龙洞爱自己，石幔石帐石盾石堤
一年四季笑逐颜开
因此，我更多的写到了花
写到花，自然写到石花
写到石花，自然写到岩壁上簇簇宝石花
写到宝石花，自然写到晶莹洁白剔透玲珑形态万千
所以，我一写到花
自然写到色彩浓烈
写到水浪滚翻，写到哇哇作响
写到地下活的水晶，永不会凋谢的玫瑰
想起杜鹃山但其实不是
我的马你不需急噪
哪有比芙蓉更好的地名
一幅全景式的图画
挤满了杜鹃花
同时也挤满了我们
骑马的孩童归来了
他为我们开路 把我们带入
原始森林 在我们迷路时
他把我们带出危境
从山头匆匆走下
为了看更多的花
从不怀疑 那些燃烧的火焰
可怕是时间过去了
匆匆离去 短暂而热烈
我的马你不需急噪
后面
那忧郁的向日葵败于旷野
生长的速度依然彷徨
笑脸后面，开天辟地的巨响
打扰了游荡的梦，盆景
再一次扩张，将变成什么模样
鸟群里暂时没谁知晓
后面碰见的那种太阳
不是盛夏的那种白太阳
建筑物上闪光，折射，晃眼
十月的后面，那些怪石将奄奄一息
十月的后面，无法燃烧的枯枝将化作灰烬
漂浮的寒风刮过
屋里的人们浑身发热
鸟窠傍晚将消失，那条
通往无言的路好像有光闪动
作者简介：解，本名杨戈平，1963年生于湖南郴州，湖南省诗歌学会常务理事，湖南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曾参加“中国新诗百年论坛”“首届省际文学高峰论坛”等活动；著有《纸日子》、长诗《南洞庭之波》等多部诗集；诗作发表于《花城》《芙蓉》《诗刊》《作品》《扬子江》等期刊，并入选多种选刊、选本及排行榜；另有发表小说、散文和评论等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