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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诗会《诗人阵线》(八十五)|袁碧蓉的诗

作者:Karolina Grabowska

湖南诗歌学会诗人大展(18)

袁碧蓉的诗


  

  又一次来到湖大外国语学院

  将身体放进,香樟筛漏出几点秋阳的

  石凳上,一本《白鹭》


  沉入阅读,与身旁这棵百年香樟

  沉迷生长押韵


  是溪水撞击石头的一瞬?


  听见了沃尔科特

  对离去十八岁女友的呼唤


  内心通透啊

  如眼前逆光飘落的一枚樟叶



  听曲

  持续播放伦纳纳德•科恩的曲子

  如同锻打一把钥匙


  打开你居住了二十多年的第十八层房门


  你走出的样子

  像《北鸢》文笙放飞的曹氏风筝


  霍金也无法预知,下一次

  哪种事物将成为这把钥匙



  发烧

  彻底躺下来

  黑暗中,在非洲荒原的热浪里

  落日一样,沒入地平线


  苏秦游说六国,家人出路

  都被熔化了。记忆干净成一张白纸

  有交代qq空间私信密码的想法


  “不是说,还要到冈仁波齐神山,爱琴海去吗?”


  ——一封巨大的信

  我高举它,在梦与醒的缝隙里,拼尽全力往外挤



  雨夜

  竹林,红豆杉,驱蚊草

  和伞顶,都成了鼓面

  任它们敲打

  所有的认知被清空

  世界沉迷于

  凝聚一滴滴雨珠

  蓄谋着,如何击中刚好路过的你

  然而,就在那

  樱花最高枝头,二十四层楼顶

  立着一轮新月

  我确定,它是为院子里独自徘徊的我而现身

  它为我一人照着亮



  值班

  桌椅,电脑,文件柜

  保持巨大沉默

  文件还在盒中昏睡

  女贞用潮水般香气,试图唤醒它们

  坐在桌前,细察阳光

  看它经过多长时间在花圃移动

  似曾相识的场景

  呈现几年前执求的事物

  我长长地,望向

  窗外闪着金色的无边阳光

  我很满足此刻宁静简单的幸福

  和自己聊天

  一只长尾山雀

  在挂满青果的杨梅树中

  也和自己聊着天



  三月

  三月的江风比二月

  自由许多

  我们在銅官江滩散步

  沙粒中滞留着江水退去时

  无法呼吸的河蚌

  星空样密集

  它们离去时

  一定向近在咫尺的江水大声呼救过

  一定和孤岛上的人一样绝望

  滩面起伏

  毛茛举起朵朵小黄花

  向远处更远处蔓延



  影子

  傍晚,我们到铜官草滩

  面向落日散步

  同行的还有两个影子

  他们碰触,排斥,挤压彼此


  它们越来越长


  这么多年,影子也学会了平心静气

  以至于

  这样撩不起发尾的风声

  也盖过它们的声响



  信访

  窗外,挂满青果的杨梅枝间

  一群不露身面的鸟儿

  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根本听不清它们在说着什么


  显然,它们在说着什么



  守护

  余晖刚好落在母牛的脊背上

  它守护两头小牛

  在紫云英盛放的田野里吃草


  这是所有母亲想要的样子


  但这样子

  让田坎上经过的母亲不安

  她看到落日边上

  那朵乌云也在高烧



  锯柴禾

  夕阳将老人的影子

  长长的拉在院坝上,和他

  拉锯子的节奏押韵

  一根年壮时一个家的顶梁柱

  俯首铁锯


  无论如何

  梁柱变成九截柴禾

  老人转身说:

  八十七了,也是一截柴禾了


  湖区的夕阳落入地平线,无尽的黑涌来


  作者简介:袁碧蓉,70后,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湖南工人报》《张家界日报》《散文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