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二十四节气”是先民认知一岁时令、气候、物候变化规律所形成的的知识体系,不仅包含民俗系统、指导农耕的时节体系,也反映自然节律变化,其中便包括应花期而时的“花信风”。2023年,潇湘诗会将于每个节气与您一同分享节气花事,静赏时光生花。
七月,盛夏的阳光唱着火辣的曲调,傲视人间。大地万物无不收敛自身,避其锋芒。然此间却有一花中豪杰昂首绽放,开得愈发艳丽,攀缘不止。此花便是凌霄花,正应其名“凌霄”,似要开上云端,与天比高。凌霄是紫葳科,属攀援藤本植物,同葡萄、紫藤、忍冬并称我国四大藤花,初夏初现,最晚可开至深秋。溯源其由来众说纷纭。一说凌霄发源于我国中部地区,旧时也名陵笤、女葳、菱华等,其文字记载最早可见于春秋时期。《诗经·小雅·苕之华》中有云:“苕之华,芸其黄矣。……苕之华,其叶青青。”此处的“笤”指的便是陵笤,也即凌霄花。但随着外国植物学家在东欧、北美等多地发现凌霄花的生长痕迹,且两者基因图谱高度吻合后,凌霄花的原产地在学术界便有了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凌霄花已陪伴了中华民族超过三千余载。到魏晋时期凌霄还是山野间随处生根的“野花”。两晋时期文学家郭璞就曾在其名重百世的《游仙诗》中为其着墨,曰“潜颖怨青阳,陵笤哀素秋。”直到唐代药典《唐本草》问世,凌霄花之名才作为“紫葳”的注释正式确立。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详细解释了其花容枝态,就此凌霄花的形象便逐渐在人们的印象中清晰、固定下来。“翠飐红轻,时上凌霄百尺英。”每年夏日,凌霄花就如此在夏风摩挲中从高处垂落,伸展青翠枝条,舞动金红色的花身,“满地凌霄花不扫,我来六月听蝉鸣。”凌霄绽放,开出的是一整个夏天的浪漫诗意。凌霄花生性强健,喜阳也耐阴,但因是藤本植物,往往需攀附于它物,由此在诗文中的形象出现了两个极端,褒贬不一,一者以其为攀炎附势之姿,借其反讽。如不少人提到凌霄花便第一时间映入脑海的舒婷的《致橡树》:“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诗中凌霄花被贴上了负面标签,成了“傲上矜下”的形象。而在白居易的《有木诗八首·其七》中,诗人如是落笔:“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飖。”凌霄花又成了“攀高枝”“趋炎附势”的形象,被乐天居士用以讽刺谗上媚下之徒,极尽嫌弃与厌恶。北宋诗人梅尧臣更是称其不足与百花同列。不过纵览古今诗词,赞凌霄向上、绚丽之笔墨仍是更多的,并以其喻指心中的凌云志向。如北宋诗人杨绘就言其为:“直饶枝干凌霄去,犹有根原与地平。不道花依他树发,强攀红日斗鲜明。”字字句句都在称道凌霄敢于攀日斗艳的英勇雄心;宋代诗人贾昌朝也在《咏凌霄花》中写下“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的名句,毫不掩饰地赞颂凌霄的高远志向与向往高位却不谄媚高位的清绝。而在陆游笔下,则更是极尽赞美,甚至在作品《凌霄花》中留下了“藤花之可敬者,莫若凌霄”的嘉许,足见其对凌霄之喜爱与推崇。
不论世人斜目鄙夷或是青眼相加,它都不管,它只管努力的向阳而生,任日晒雨淋,只管攀登、绽放,永远葳蕤,充满生机,“可惜人间两清绝,不教媚妩对闲身。”
今夏得闲,去看看凌霄花吧,并同它一样,拥抱明媚,热烈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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